12月12日晚上七点，哈佛大学的迈克尔·桑德尔教授的讲座《金钱不能买什么》在厦门大学科学艺术中心成功举办。本次讲座由厦门大学管理学院EMBA中心、中信出版社、外图厦门书城联合主办，并获得厦门日报等多家媒体支持。

本次讲座受到了厦大师生的热烈追捧。晚上六点不到，科艺中心门口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本场讲座名额有限，需要同学们在网上自行申票报名。因为抢不到票而听不到教授的讲座，许多同学感到惋惜不已。

讲座一开始，厦门大学管理学院院长沈艺峰教授先对桑德尔教授进行了简单介绍。迈克尔·桑德尔教授是美国哲学家，哈佛大学政府系讲座教授，美国人文艺术与科学学院院士，当代西方社群主义（共同体主义）最著名的理论代表人物，同时也是哈佛大学“最受欢迎的课程讲席教授”之一。

桑德尔教授一走上前台，全场就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然而与想象中不同的是，他并没有严肃地站在演讲台后滔滔不绝，而是较为轻松随性地在台上走来走去，彷佛他不是在做演讲，而是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邀请大家进行对话、讨论”，观众们顿时觉得与这位来自美国的白发老人亲近了许多。

你，愿不愿意买一个拥抱？

首先，桑德尔教授提出了一个问题：金钱和市场在良好的社会环境中扮演什么角色？他举了一个近期发生在厦门的例子：一个女孩在厦门的街头以10元的价格出售拥抱，以赚得足够的钱买iphone5。这个例子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面对这个现象，有的观众选择了支持，而有的观众则持反对意见。反对的观众认为拥抱代表情感和爱，是不能用价格来衡量的，这种行为有可能破坏社会的基本道德准则；赞成的观众则认为在自由的市场条件下，这种行为是合法的，况且这可以满足一些人的情感需求。双方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场面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不时传来阵阵掌声和笑声。

在讨论期间，桑德尔不断与发言的观众互动交流，总结发言者的观点并挖掘问题。他的问题简单却犀利，像一柄利刃剖开表层，让观众感受到深刻的思想。

“买卖拥抱”只是抛砖引玉，问题一步步深入，从看似简单无害的买卖拥抱到政府明令禁止的买卖人体器官。虽然大部分人都认为买卖肾脏是违法的，但仍有少部分观众认为买卖肾脏可以合法化。

这样的分歧顿时引起了场下观众的激烈讨论。一位男士觉得买卖肾脏可以通过法律形成一个透明的市场从而避免黑市的操控，而一位女士则认为这会加剧社会上的不公平现象。桑德尔明确地表达了他的反对态度，他认为这是“对生命的不公正”，接着他又从市场逻辑方面说明“金钱有可能破坏市场的道德边界”。

我们的底线，究竟在哪

“一旦人体器官买卖合法化，穷人的器官源源不断地流入富人的身体，这种不公平的现象，从道德上是否能够接受？”桑德尔教授又假设了一种情况：一个穷人为了供大儿子上学卖掉了一个肾，他的小儿子又到了上学的年纪，他只能卖第二个肾吗？还是卖掉心脏？这从道德上能接受吗？

场下一片沉默。当自由的市场触及生命时，大家都显得难以抉择。

桑德尔教授将话题一转，开始讨论排队秩序与倒票。对于Lady Gaga演唱会的倒票，人们并没有太多的争辩。但是对于今夜讲座的倒票，两位先生则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在外面，一张票已经被炒到了500元。”同意倒票的先生道出实情。场下一片哗然。“倒票是一种需求，倒票填补了另一些无法通过正常途径获得票的人的需要。”这位先生补充道。

但当问题上升到春运的倒票，台下的观众们都愤慨不已。绝大部分人不能接受春运倒票。但一位穿蓝衬衫的厦大学子勇敢地站了出来为富人辩解：“富人没有时间去排队买票，但他把时间花在了挣钱上，然后用钱换取排队的时间，实际上他还是为这张票付出了时间，我们为什么不能接受呢？禁止倒票对富人来说，真的公平吗？”

当一件事触及到越多人的根本利益，这件事的公共秩序就越受到大家的重视和保护。这是一个关于底线的问题，但是，我们的底线，究竟在哪？

市场经济≠ 市场社会

讲座临近尾声，桑德尔教授抛出了一个与厦大相关的尖锐问题：厦大可否开放10%的高考录取名额进行买卖，然后拿这笔钱去资助贫困学生？

“这对正常考取的学生太不公平了。”“这会对学校声誉有损！”“大学不是自由市场，它还肩负着教育和道义等责任。”学子们都很激动，纷纷发言。

桑德尔教授微笑着听完了同学们的讨论，开始总结今晚的内容。

“我说过，今晚不是讲座，而是对话，只是我没想到对话的规模有这么大。我们的对话集中在几个问题。我们是否能接受一个所有的物品都能够被定价，唯一的不同就是价格不同的纯自由市场？我们如何看待价值？市场的交换在多大程度上是自由的？”

通过讨论，大家开始明白，一些领域，市场是不适合介入的。而类似情感和教育这样的买卖会将这些东西的非市场价值挤出。“市场经济不等于市场社会，市场该在什么时候发挥作用，这不仅是个经济问题，也是社会伦理道德问题，需要公众的讨论。我们如何定位市场的问题，其实就是如何与他人共处的问题。我们是否认同任何事物都能被购买？还是有一些东西至高无上，不容玷污？”

讲座结束了，厦门大学赠送了一副精美的画卷给桑德尔教授。人们蜂拥而上索取教授的签名。但是问题并没有结束，这个狂热的社会，需要更多的人进行冷静的思考。

厦大青年宣传中心 戴嘉豪 陈雅琪

摄影 窦紫烟